丁戈隆东

  将阿根廷货币比索大幅贬值50%以上,政府部门由18个减少至9个,降低政府对能源和交通的补贴,停止新建公共工程招标和取消尚未开始的开发项目……新任总统哈维尔·米莱上台后,发布了一系列经济政策,欲采用“休克疗法”挽救阿根廷居高不下的通货膨胀率。

  “休克疗法”原本是一个医学领域的名词,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被美国经济学家杰弗里·萨克斯引入经济领域。“休克疗法”往往用在国家经济特别困难之时,其主要内容是实行紧缩的金融和财政政策,压缩政府开支,取消补贴,放开价格,实行贸易自由化,通过货币贬值实现汇率稳定,进一步改革行政和税收制度,将部分公营部门和企业民营化,重新安排债务和接受外援等。不难看出,这套经济政策具有较强的冲击力,在短期内可能使社会的经济生活产生巨大的震荡,甚至导致出现“休克”状态,因此被称为“休克疗法”。

  “休克疗法”效果如何?其最成功的例子是运用在玻利维亚。上世纪80年代初,玻利维亚由于长期政治局势动荡不安,政府经济政策不断失误,引发了一场严重的经济危机。1985年玻利维亚政府的预算赤字达485.9万亿比索,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三分之一,通货膨胀率高达24000%,国民经济几乎到了崩溃边缘。后来,玻利维亚政府聘请杰弗里·萨克斯作为国家经济顾问,在玻利维亚实施“休克疗法”。该疗法实施不到一周,玻利维亚市场存在的恶性通货膨胀便得到了强有力的遏制,物价从暴涨趋于稳定。第二年,玻利维亚GDP开始稳健上升,政府债务问题也得到有效缓解,“休克疗法”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奇效。

  “休克疗法”在玻利维亚的成功,随后引来了俄罗斯的效仿。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,俄罗斯吃了“休克疗法”这剂猛药,却断送几十年的财富积累。在应用“休克疗法”的最初三个月时间里,效果似乎立竿见影,俄罗斯的物价和工资水平都趋于稳定。但三个月后,俄罗斯的市场经济开始出现崩溃,物价一下子上涨了几十倍,市场秩序乱成一锅粥。在随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,俄罗斯的GDP直接减少了一半多,积攒了几十年的家当开始出现大规模的流空,俄罗斯从一个一流大国直接倒退,“休克疗法”也宣告失败。这一疗法在玻利维亚和俄罗斯取得了截然不同的效果,原因是多方面的,既有国际环境不同,也有内部体制原因,但都说明“休克疗法”只适用于特定的经济市场和经济结构,不可能“包治百病”。

  “休克疗法”能拯救阿根廷吗?总的来看,“休克疗法”是针对严重失衡的社会总供求状况,从控制社会总需求出发,采取严厉的行政和经济手段,在短时间内强制性地大幅压缩消费需求和投资需求,使社会总供求达到人为的平衡,以此遏制恶性通货膨胀,恢复经济秩序。这种政策调控带有明显的应急性质,大胆激进,连锁反应大,对于经济岌岌可危的阿根廷来说,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。实际上,米莱在上台之前担任经济学家已有21年之久,并曾担任过汇丰银行高级经济学家。有评论就认为,“休克疗法”这种玩法在理论上是有效的,在短时间内将本国货币一次性贬值到位,有利于经济复苏,进入一个良性的上升通道。不过,也有可能水土不服,引发剧烈社会动荡。阿根廷新政府宣布比索贬值措施后,阿根廷物价飞涨,该国左翼劳工组织呼吁立即罢工。截至当地时间12月16日,阿根廷11个省先后宣布进入经济紧急状态,这是各省对阿根廷新政府宣布经济新政后作出的调整反应之一。

  回头来看,在今年的阿根廷总统大选中,米莱以近乎“政治素人”的身份击败出身政治世家且长期从政的对手,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阿根廷在经济危机的泥潭中越陷越深、无法自拔,导致阿根廷民众对此前的温和经济政策失去了耐心。这个时候,来一剂“休克疗法”的猛药,也算破釜沉舟之举,但能否推动阿根廷经济走出泥潭,只能拭目以待。